大国重工

冶金装备、矿山装备、电力装备、海工装备……一个泱泱大国，不能够也没自己的重型装备工业。国家重大事件装备办处长冯啸辰再次穿越到了1981年，看他如何与同代人几道，用汗水和智慧，筑就大国重工宽大的会议室里，四台落地式电风扇开足马力地送着凉风，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驱散屋子里的闷热以及浓烈的香烟雾气。二三十名老中青三代的参会者围坐在会议桌边，唇枪舌剑，连眼神里都带着凛冽的杀气。。

这是个什么人，为什么我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？

可能从建国那时候起，国家就不断地要求企业不得建“楼堂馆所”，类似的通知隔三岔五，简直比女同志的生理周期还要频繁。而企业那边则根本就不把这类要求放在心上，哪家有钱的企业不会私下里建点小食堂、俱乐部、招待所之类的设施。

陆剑勇苦着脸点了点头：“罗局长说得很对，所以嘛……”

说话的人，是国家经委冶金局预算处的处长郝亚威，这是一名30来岁的“少壮派”官员，在行业内素有“冷面阎王”的恶名。

“小冯。”刘惠民转头向站在旁边的一个小年轻喊道，“罗局长要找一份图纸，图号是KBS-3720，你帮他找出来。”

最让罗翔飞觉得惊异的，是年轻人那双明亮的眼睛，里面透着几分坦诚，几分灵气，还有几分会意。

乔子远看到会场上又出现了僵局，连忙站起身，假意地看了看手表，然后笑着说道：

“除非我们降低设备标准，选择三立制钢所的另外一款1500毫米轧机，那么别说压缩4000万，就再压缩1个亿，我们也能做到，可是，国家经委能同意吗？”郑传凯在一旁插话道。

这是一张年轻得让人羡慕的脸，唇红齿白，脸蛋上甚至还带着一个浅浅的酒窝，让人觉得有几分想去呵护的感觉。他身材高挑，穿着一件当时还算是奢侈品的“的确良”白衬衣，显得干净利索。

罗翔飞抓住乔子远话里的漏洞，追问道：“陆工不是冶金专家吗，他也说不清哪些地方关键不关键？他就没有对设备提出过意见？”

“要不，咱们大家先吃饭吧。天大地大，不如自己的肚子大，事情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够解决的，总不能饿着肚子想办法吧？”

主轧线部分肯定是不能削减的，精整设备这方面，我们原来计划引进的是三条横剪切机组，分为薄板、中板和厚板，如果先只引进两条，把厚板线留到以后再引进，可以减少1200万美元左右。辅助设备的水处理、实验室、维修车间等部分，实在不行也可以先取消，用南钢现有的设施来顶替……”

郑传凯一下子被噎着了，郝亚威揭出来的这个料，还真是郑传凯的一个短处，至少能够让他找不出话来应对。

乔子远道：“提了，当然提了。人家日方说了，这是他们在日本建的热轧生产线的全套图纸，是一个整体。如果要拆开来，未来达不到设计要求，他们是不负责任的。”

“哈哈，有戏没戏，你我说了可不算。”罗翔飞打着哈哈，儿女亲家这种话，也就是场面上说说而已，自家的女儿根本就没见过对方那个什么儿子，说是八竿子打不着也一点都不夸张。

郝亚威道：“这是不可能的，1780是冶金局经过反复斟酌选定的规格，如果换成1500，那么不等设备投产，就已经落后了，这样的引进对于我们来说毫无必要。”

在这种情况下，国家果断下马了一大批项目，包括前面郝处长说到的浦江钢铁厂，为此我们还承担了向外方的巨额违约赔偿。南钢是国家经委重点保障的项目，经委方面也是希望这个项目能够按时投产，缓解国家的外汇紧张形势。但是，原有的预算肯定是不能保证的，压缩4000万，是郝处长他们经过认真计算的结果，国家只有这么多钱，你们不压，别的项目就要下马，这一点我想大家也是能够理解的。

说到这里，他的目光不经意地在自己面前的一叠便笺纸上扫过，不由皱了皱眉头。

郝亚威冷冷地说道：“我凭什么管你老婆孩子吃饭？别以为你们南钢超标建小食堂的事情我不知道，谁吃不上饭，也轮不到你郑厂长一家老小吃不上饭。” 展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