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骆海将军唯一的女儿,外人谈及我,都要说:哦哦,是那个骁骑大将军的千金呀。作为一个大将军的千金,总有人会觉得我衣食无忧,定是个娇纵骄横的大小姐。父亲不明白文墨,不愿让我再吃这上面的亏,我六岁时便给我请了两位先生在家里教着,我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作为一个大将军的千金,总有人觉得我衣食无忧,定是个骄纵跋扈的大小姐。。
《赖此北窗琴》骆合韵番外
我是骆海将军唯一的女儿,外人谈到我,都会说:哦哦,是那个骠骑大将军的千金呀。
作为一个大将军的千金,总有人觉得我衣食无忧,定是个骄纵跋扈的大小姐。
父亲不通文墨,不愿让我再吃这上面的亏,我六岁时便给我请了两位先生在家里教着,我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,也日日勤勤恳恳地学着,写字读书,功课一日也不敢拉下。
书中的确是有黄金屋,我并没有觉得枯燥,反而觉得读书的时候,人变得更加澄明。只是总有那么一两个瞬间,感觉自己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活着,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,空落落的透着风。
十三四岁的时候,正是豆蔻年华,我在花园里走着,远远地看见几个家仆的女儿在玩投壶,我不自觉地向她们走过去,她们也看到我了,聚在一起窃笑着:“女状元来了……”
我呆呆地定在原地,知道她们平日里应该也是这样的调侃我。我能理解她们,只是心里有些难受,又不知道和谁说才好。
原先将军府的花房里有个姐姐,长得很美,只是世代为奴,到了她这儿,也只能在花房里当个奴仆,但她虽然为奴,却并不妄自菲薄。她有一床琴,是她母亲留给她的,有时候没她的活儿了的时候,她就回房弹弹琴。
我初识她的时候也是一次在花园散步,听到有人在弹琴,婉转哀怨,听得人肝肠寸断。
我寻着琴声见到了她,长发如瀑,眉眼如画,手若柔荑,抚着琴。听着琴声,我觉得我心中的那一块空白似乎是被填上了。
从那之后,我常常去那姐姐的房里找她,听她弹琴,原来她姓乔,只是因为为奴,没有人会提起她的姓,都叫她阿梦,但我还是喜欢叫她乔姐姐。
与她聊天的过程中,我知道了她原来有个心上人,是以前曾来过几次府中的左监门卫中郎将吴萧,她说吴萧一表人材,她对他一见倾心,吴萧亦被乔姐姐的美貌所吸引,对她一见钟情。
又过了几日,他们已经私定了终身,吴萧承诺一年之内必会来娶她。
可是过了一年,将军府里再没见过吴萧的身影,乔姐姐也开始日日弹着长相思。
虽然吴萧还没有来,但她坚信,吴萧绝对不会欺骗她。
她还是日日等着。
日子过得快,转眼便又是一年,我每次去看她,她都比上一次更消瘦些,我最后一次去看她的时候,她已经弹不动琴了,只是虚弱地躺在床上,眼眶瘦的突出,原先清澈的双眼已经蒙上了一层阴翳。
她虚弱地说:“合韵,同声若鼓瑟,合韵似鸣琴。你父母当真是恩爱,我好羡慕......”眼睛一闭,落下两行清泪来。
“合韵,我要走了,我不后悔,可我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……”
我在床边握着她的手,泣不成声。
当天夜里她香消玉殒了。
她的一生跟她的名字一样,好像梦一场。
我看着那群嘲笑我的女孩拿着投壶走了,我还想着乔姐姐,她走了一年了,只有她不把我当作无知小孩,她一走,我已经一年没有知心人了。
这天夜里,我去找了父亲,说我想学琴。父亲宠我,一口应了下来,说要给我找最好的师傅。
“合韵,合韵。”父亲刚回府就喊着我的名字快步走进了屋,脸上很是欣喜的样子。
“怎么啦爹,什么事这么开心。”
“你前几天不是嚷着要学琴吗,我已经为你找好了老师,靖南最好的师傅年迈不再收徒了,他一辈子啊只收了一个徒弟,这徒弟虽然年纪不大,但琴技已经炉火纯青啦。”
“是吗,那我什么能开始学呀?”
“明日,我已经让他在府中安顿下来了,明日,或者你想什么时候去都行。”
当天夜里,我鬼使神差地跑出了屋,夜色下的将军府寂静的可怕,我漫无目的地在府里晃悠着,突然传来一阵琴声,恍惚间,我觉得乔姐姐回来了,便随着琴声走,走到花园里,一个男子身着轻薄的白衣,在皎皎月光下弹琴,我听的入了神,一曲落罢,那男子缓缓开口:“你是骆合韵吧。”
府里的人都喊我小姐,我一愣神,点了点头。
他如鬼魅一般走到我面前,说:“我叫师焱,是你弹琴的师傅。”
那一刻我仿佛理解了乔姐姐那时的“一见倾心”。
从拜师开始,我每日不落地去学琴,有时候还耽误了读书,但是父亲并不责怪我,他说琴棋书画,琴如书一样,能好好学也是好的。
师焱的琴技的确是天下无双,我的进步也极明显,父亲开心极了。还专门修了一间琴房给我。
十六岁的生日过得很盛大,父亲请来了好多人,可是一日未见师焱,我便有些难过。宴后回到房间,突然看到一个人影,我吓了一跳,刚打算叫起来。
“别叫,是我。”
“师傅?”
他举起手放在我面前,手一打开,是一块洁白的玉佩,上面是个韵字。
“你刻的?”我欣喜地接过来。
“对啊……合韵,其实我从未把你当作我的徒弟。”
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,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。
他又说:“高山流水遇知音,我一直将你视作知己。如今,我亦想告诉你,你是我心悦之人。”
我霎时间觉得天旋地转,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。
十六岁之后,父亲说男女不可独处一室,我也只有早上的一点儿时间可以学琴了,学琴的时候还有侍女在一边。我看着师焱浓密纤长的睫毛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,总是愣愣的出神,又想到生日那日的事。每次都是被他轻敲一下额头,让我好好学琴。
一天晚上,我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抚着琴,突然发现琴角下压着一张纸条,上面是师焱的字“亥时花园”
我如约去了花园,看到师焱已经在那儿等我了。
之后,师焱总是会给我留下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约会的时间地点。
我们在花园的蝉鸣声下赏月、在太阳升起前一起弹琴,在寅时没有人醒着的时候大胆地牵着手,那段时光过得极为快乐,虽然伴随而来的是第二日永远睡不醒,如行尸走肉一样。
我虽然很疲惫,但我觉得我越来越离不开师焱,就在那个时候,我频繁地梦到乔姐姐,梦到她虚弱地躺在床上的样子,梦到她的那句,要为自己而活。
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,但是心里说不出来的惴惴不安越来越明显。
我已经到了嫁龄,我知道父亲为了我的婚事把那些好人家的男儿选了又选,我想如果我执意要嫁给师焱的话,父亲那么疼爱我,也许也会同意吧,可这到底是为什么,我每次梦到乔姐姐,我都好不安。
一天,我在房间里读书,母亲哭红了眼来找我,她一边哭一边说了靖南王要把我嫁给白虺神兽的事。我没有难过,只是觉得好笑,一个大王竟也不能随自己心意,也会被多方的利益相要挟,受制于一个如此可笑的事情下。
知道了这件事后,我顿时觉得心安,也不知道是为什么,就是没有了之前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了,我又去见了一次师焱,他很崩溃,完全不像之前永远温润如玉的公子了。看着他的样子,我的确难过,感觉心碎的七零八落。可还是对他说了狠话,或许有一天他能理解我吧。
那日之后,我再也没有梦到过乔姐姐。